编辑 高迟、小唐 摄影 许闯 制片、美术 乌龙 撰文 陈惊雷 造型 褚轩 化妆、发型 张哲纶 后期 CommaStudio 服装助理 Yao 、 Murphy
封面及本故事所有服装及配饰 Giorgio Armani 2021 秋冬 Neve 滑雪系列 封面服饰 Giorgio Armani Neve 系列外套、毛衣连帽衫、帽子及手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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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是一派雪景。井柏然迅速进入状态。他踏雪,与镜头互动,颧骨处有着两抹红,像是被冷风吹过。
这种程度的“表演”难不倒演员井柏然,算来,明年是井柏然出道第 15 年。 15 年,久到很多人不记得他最初是歌手出道。他仍爱音乐,当他认识到自己的才华也许不在那里,而在表演,就把演唱会上和歌迷一起高声共唱自己的歌这样的梦埋于心底,成了遗憾。
但没关系啊,井柏然说,当有人对我说“我看过你的电影”的时候,那个感受是一样的。
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儿,井柏然偶尔会问自己:对一个艺人来讲,演艺生涯是他一生的全部吗?我现在做的这件事情,是不是要经营一辈子?
他有自己的答案在: “我相信每个人的答案不一样,但我的答案什么呢?我不想说,因为一说,它似乎就落实了。这是我时常跟自己对话的一个问号。”
温度
《女心理师》还未开播,男主角钱开逸已经拥有了“中国式暖男”的标签,对于“暖男”,井柏然不陌生,说得更直率些,他甚至觉得没什么可“演”的,刚开始做演员的时候他就接触这类人物,驾轻就熟。
“刚开始做演员的时候” — 是《全城热恋》中的小方, 11 年前的电影,井柏然还是影坛新人,一堆巨星之中的青春标记,如今在豆瓣电影剧照排序中,一头卷毛的井柏然在冰柜前侧脸一笑,汗流淌到下巴,这张成了“按喜爱程度”排序第一。何止暖,那是热,灼热、炙热、热情、热烈,男孩对女孩一见倾心,愿为她在艳阳下站足一百天。那年,井柏然被大家叫正太,是“掐得出水来”。正太长大,遇见“钱开逸”, “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到了一定的阶段,想通过角色散发轻熟男的魅力 — 在生活当中,我好像没有太多机会释放”。
井柏然的自我评估是这样的:不算“暖男”,我只是一个有温度的人。 “我很难做到钱开逸那样,像小太阳一样照耀所有人。我特别懒得动用感情,在生活中也没有那么多精力,或是说,我不愿拿出那么多精力去经营感情。”
某些语境中,暖男就是中央空调,无差别地对所有人好,成了贬义词。井柏然给出了不一样的解读,这个暖不是情侣间的暖,不是爱情里的暖,而是对于他人的暖,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街坊彼此间的暖。现在即便等电梯的时候邻里相遇,彼此甚至连“你好”都可以省略。世界是有点“冷”,如果有人愿意毫无顾虑地释放自己的暖,怎么不是一桩好事呢?“钱开逸就像是阴霾中的一抹阳光。我希望给大家一个轻松的人物,一些欢乐的戏。”
在剧中,钱开逸是一名电台主持人,接受听众的来电提问。假如,井柏然可以向钱开逸提问,那他会想问什么呢?
“怎样保持对工作的热情?”穿着简单白色 T 恤的井柏然不假思索地说。
修炼
修炼,这是井柏然最近常常和朋友讨论的。
他身边的朋友多少会有一些小目标、小梦想, “比如说,努力的动力是对电影有一个梦,或者努力的目标是为了一辆车、一个机会,又或者说,类似于可以让大家更懂我、更认可我,我要证明自己”。类似的梦想、目标,井柏然曾经也有,但就在去年到今年之间,他感到目标消失了。“人得在路上,在路上你就会一直动,整个人是前进的。”就像杰克 · 凯鲁亚克将自己形容成“一支永不停息的箭”。只是高呼“永远年轻,永远热泪盈眶”并不难,难的是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箭靶。会是奖项吗?奖项如此之多,山外有山,总能激发起渴望认可的心,但随着出道年头增长,“我也对这些东西不做设想了,人一旦有如此明确、奢侈的目标,你一定会失望的。不如,回归到最简单 — 遇到一个好角色”。
《君子盟》的兰珏算得上能让井柏然兴奋的角色。井柏然说过,演一个完美的角色会无聊。兰珏亦正亦邪,救赎他人,也被救赎。导演对井柏然说,见他之前,兰珏这个角色的脸是模糊的,当井柏然站在导演的面前,兰珏这个人物才有了具体的、可视的形象:“他就是这个样子的。”导演还告诉井柏然,兰珏内心世界丰富,但他不愿被人看透,城府藏于心里。 “演员的脸越‘素’,”井柏然选了这个词, “就和人物的内心反差越大,也越有冲击力。”井柏然知道演员和一个角色的相遇没那么简单,导演做过方方面面的调查,搜集了网上的照片,再见面聊剧本、角色,还要试妆,一点点寻找出演员身上的可能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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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个演员随着年纪增长,或阅历的累积,会抵达某一个阶段,你终会遇见某一个角色。其实在更早的时候,我也遇到过这类角色,也有机会看过这样的剧本,但当自己想去争取的时候,别人会说‘你不太适合’ — 可能是因为你的外形,也可能因为你私下给别人留下的印象。”终于,他有机会“适合”一次。
“演戏像修炼,”井柏然笑道, “感觉这次练到了黄金段位,再演一部,可能又会上升一些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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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装
井柏然不想太忙。
这取决于性格。他见过许多“必须工作”的朋友,这些人不知疲倦, “其实,这才是作为艺人的正确的打开方式”,道理都明白, “但我就是不行,如果每天忙忙叨叨地工作,我整个人就会乱掉”。
崩溃时刻大都发生在拍戏时 ,尤其是拍剧, “压力很大,与电影不同,时间安排相对弹性充足。电视剧拍摄节奏很快,考验演员的基本修养,每天都让人觉得像是上了发条。”单说最基础的背台词,这事没有技巧,不存在捷径,背词儿就只是背词儿,一字一句,结果第二天片场见分晓。临近杀青,井柏然开始计算,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家躺平。但他发现,团队里不同的成员正轮番上阵,面带难色,跟他讨论接下去的工作安排, “每一个工作都是有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,等杀青那天,我才发现之后两个月的时间都给工作占满了”。说到这里,井柏然舒展身子,靠在了椅背上,半开玩笑:“要求放假是没用的,有时候还得’翻脸’。”
他知道自己的任性,“说好听了,是一种从容,起码在我心中肯定认为这是‘从容’,但我团队的人肯定觉得我不顾工作 — 这话我要比他们先说出口。”
环视一圈,无人反对。
大家也习惯了这样的井柏然,他以一种放松、自在的状态去面对采访。还未拥有这份自信之前,他也在化妆时琢磨应对的态度,猜测别人希望听到的答案,在意在别人眼中自己是什么形象。
时间将他雕塑成另一个样子, “开始分享每个阶段自己的样子,大方地表达自己的想法,无须美化自己”。
他清楚新的时代不再按照他刚入行的“规则”,不再一人一条成长轨迹,通过一部部作品让观众认识,获得上一个封面的机会,拿到一个品牌代言,累积自己的价值。 “现在好像相对轻松了点,或许少了一些乐趣在。这是这个时代、这个行业的环境跟规则,我们不去评价它 ; 另一方面,我也不觉得减少曝光会损失什么。”
“反正,我觉得刚刚好。我没有最好,是处于刚刚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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习惯
不拍戏的时候,井柏然就在家待着,那是偌大的世界里,难得能让他内心变得平静的地方。
早上 11 点,他会为自己订一份咖啡,当成闹钟, “以前我一觉睡到下午两三点,然后给自己点个餐吃顿饭,就到晚上了,一天似乎已经结束。现在我让自己 11 点起来,似乎一天就可以变长一些 — 这是我生活中的一件小事”。
很多人对井柏然的家印象深刻,因为他设计布置的家登上过家居杂志,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,那是家曾经的样子,他曾以为自己应该喜欢那个样子, “很酷、整整齐齐的,像间样板房”,但当一个人在家里待久了,就会发现彼此影响了家, “之前是冷,然后变优雅,再增加了一点童趣,颜色也多了起来”。
人留下了痕迹,给家增加了生活的气息,就像井柏然最喜欢客厅的沙发,“是两张完全不搭的沙发组合在一起,我抛开了所谓的品位和美观,只感觉那样很舒服”。
井柏然定期清理东西, “不是怕房间乱,而是怕心乱”,他以新换旧,舍弃的时候倒是很干脆,有些直接寄回老家, “但偶尔回去看到它们,又会觉得还不错,再搬回来”。所以房间里的物件就这样来来回回,像一轮又一轮的展览。惯有一个印象:井柏然文艺,懂家居。井柏然觉得自己不过多花了一点点时间去发现,那样东西可能被他人忽略掉,觉得不重要,偶尔看到又觉得赏心悦目。自己花了工夫,交过学费,才真正知道什么东西适合自己,再经过岁月,你和你喜欢的都东西分不开了, “别人看到就觉得它代表了你,而你就是这个样子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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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,井柏然想过,以后能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就行。到上初中,他有了属于自己的、不到十平方米的小间;后来出来租房,他最奢侈的想象是,可以有一间房间,专门来放电脑,要像网吧的豪华套间,现在,这已经不需要了。
18 岁到北京后,井柏然开始一个人住,慢慢真的习惯了一个人,甚至称得上喜欢。 “一个人,我觉得很自由 — 可能我也会说它是某种自私。现在应该很多年轻人都是这个状态吧,工作之后,回到生活里,就想安静一下,不再去照顾别人的情绪,而是取悦自己。”
人人称赞井柏然有多年不变的少年气,如果你能再近一些看他,你会发现他其实变了许多。这些变化也都刚刚好。